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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除了年深月久,还有情深意长 作者|敏子
一只刻有岁月痕迹的米粿印,被做成画挂在『返里』的墙上。第一眼看到它时,顿觉诧异,而后惊奇,而后特别,而后挥之不去。
这只光阴里的粿印,绝对是个老物件。只要看看它的颜色,无需别人解释,你也能猜出大概。那种暗沉里散发出的光泽,似乎是有多种颜色混合而成,带着经历嘈杂后的平和,带着恒久时间的忍耐,带着最终的宁静,无论以怎样的手段去企及,它都与一个脱落的时代,殊途同归了。
物件为人所用,它的光阴自然与人生死相依。听『返里』的主人说,淘这只粿印完全是在无意中所得。当时并不觉得它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觉得印底的那朵莲花有意思。因为这朵莲花的雕刻,虽然细微,却刀工强劲。而且纹路清晰,看不到一丁点的粗制滥造,反而给人一种情感倾诉的感觉。果不其然,这只粿印是旧时的定情物,不仅有意思还有一段动人的爱情故事。
那是属于上个世纪的爱情,淳朴得不掺一点杂质。她擅长女红,村里村外有口皆碑。他会做木工,手艺精巧,方圆百里无人不晓。月下老人也偏爱他们,一根红线系上了彼此。到了谈婚论嫁时,不料他的寡母意外身亡,婚期就这么搁下了。
第二年,乡里有人结伴,准备到南方做生活。他也要去,说是好挣一笔钱回来娶她。临走,给她做了这只米粿印,算是留一个念想给她。粿印巧美,镂花刻纹,而她的名字里就有莲。
谁承想这一去,回来竟是半个世纪后。他成了台湾老兵,她成了别人的妻子。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再相见,只能无语了。那日,他坐在她家的屋里,不知该说什么。起身告辞,经过厨房间,竟一眼看到了墙上挂的米粿印。那可是他一刀一刀刻出来的米粿印,即便过了半个世纪,他依然认得。
于是,他选择留下来。说,本来就是孤独一人,故乡总比他乡好。
同住一个村,抬头不见低头见。偶尔寒暄几句,偶尔默然走过,谁也不会想到他们之间还能有什么结局?她的儿女怀揣善良,怜悯老人的孤单,常常把母亲做的食物带给他。逢年过节,又请他来家相聚,认为人与人的情分不会是无缘无故的。他自然也把她的儿女,当成了自己的儿女。
过了几年,她的男人因病先走了,她的身份变成了寡妇,而这个时候的他们,都已经到了耄耋之年。儿女们说,你们在一起吧,我们也方便照顾。他说,要在一起就得正式,明媒正娶办婚礼。
七十九岁那年,她终于成了他的新娘。
曾经想过,光阴是什么的问题,听了他们的故事,我恍然,光阴除了年深月久,应该还有情深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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