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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云之恋风 于 2016-12-2 09:24 编辑
一 一九六九年夏初,浙西边陲的岭顶村里一如以往的宁静。 刚满十七岁的江苏女进走了自家的篱笆院子,才放下肩上挑着的担子,还来不及擦掉额头上的汗水,就被同村的枣花嫂子拉进了屋里。 “苏女呀,昨天就跟你说了,今天要来人跟你相看,你怎么还跑出去了,你看看这满身的灰,快点换件干净好看的衣服,人家高家小子好不容易探亲假回来,好几个媒人争着给相看呢,还是我娘家大姨的面子,才到我们村来的……”枣花嫂子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 里屋苏女的外婆颤颤微微的走了出来,年近七十,老人不管是衣服还是头发都是干干净净一丝不乱的。“她嫂子来啦,快坐快坐,苏女也不知道给你枣花嫂子倒杯茶喝,这么大姑娘了,怎么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呀。”一边说着一边倒水,“她嫂子,我家苏女的事情让你多费心了,高家小子什么时候到呀?” “唉哟,三奶奶,您干吗这么客气哦,您快坐下说!”枣花嫂子估计也是话说的太多口干舌燥了,接过水咕咚咕咚就喝了起来。“说是中饭前肯定会到的。”枣花嫂子喝完水,抹了一把嘴说道。“三奶奶,我跟您说,也是看在您和三爷爷的面子上,我才来保这个媒,高家小子人长得好,能文能武,又在部分队里,还是海军呀,这十里八乡的,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呀!” 苏女外婆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唉,她枣花嫂子,多亏了你了,这孩子命苦,七岁就没娘,她爹带着儿子跟个唱戏的跑了,这么多年这孩子跟着我们两个老人,也吃了不少苦,唉,眼看着大了,总想着能给她找个好婆家,让她以后的日子不要那么苦了,也让我那早去的女儿能够安心。”说着,老人用手背抹起了眼泪。 “阿婆,您别伤心了,我以后一定伺候你跟阿爷到老,给你们养老送终!”站在边上的苏女看到阿婆伤心的样子,忙走到阿婆身边坚定的说道。 “唉呀,苏女,你怎么还站这,快去洗洗,换身衣服去。”枣花嫂子着急的说道。 “嗯,阿婆不难过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呢,苏女,快去洗洗,把上次做的那件大红灯芯绒的衣服换上,这孩子一点都不为自己着急,就知道替我和他阿公操心。”苏女外婆满眼疼爱的看着走进里屋的外孙女说道。 “是呀,苏女是个好姑娘,又能干又孝顺,咱们镇也是数一数二的俊姑娘,要不是因为没有爹妈在身边,老早求亲的人就踏破门槛了,不过,三奶奶,好饭不怕晚,这不,老天爷给咱们苏女留了个好女婿不是。”枣花嫂子说道。 换好衣服的苏女从里屋走了出来,乌油油的的粗辫子也重新辫过,温婉的垂在两肩,齐眉的刘海衬的一张脸更是细白精致,标准的杏眼,眼波流转,似有万语千言,脸上有着自然的红晕,抽开的身条如同亭亭的绿柳。 一米六五的身高在村子里的姑娘中是不多见的,大红的灯芯绒外衣配靛青的裤子,脚上是黑色带袢的布鞋,这身衣服穿起来显得既大方又纯朴。 可别小看这一身衣服,在村里也不是普通人家可以置办的起来的。苏女的阿爷是村里有名的老猎人,依靠着大山丰富的野生资源每年打下不少野味,家里吃不光还可以换购米、面、布、油等其他东西,苏女的阿婆又是个会操持家务的能手,所以在那样物质匮乏的年代,别人家还是吃不饱肚子的时候,苏女家却过着富足的生活。
高建军跟堂兄高有财并肩走在山间的小路上,听着堂兄介绍着今天要相亲的对象家里的情况,心里有些高兴又有些忐忑,不知道即将见面的女孩是不是自己想像中的样子。 走到山顶,跟堂兄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歇息。 “富贵,你看,过了这个岭,就到那姑娘村了!听我枣花表姐说那姑娘不仅人长得好看还是干活的能手呢,对了,还读过书!”堂兄指着另一个山头对高建军说道。高富贵是高建军没有参军前的名字,高家世代贫农,到了高建军的父亲这一代也许是父亲想让家里的日子不要再继续穷苦下去,就给家里的长子起了这样一个有寓意的名字,但很明显光靠取个名字显然不能改变家里的贫困,高家的日子在高家村仍旧是数得上的清贫。 高建军在参军前夕,觉得叫高富贵实在是太不够进步,就自己做主改了名字,于是上报到部队里的名字就由高富贵变成了高建军,可村里的人大部分时候还是喊他富贵。 高建军今年已经25岁了,如果不是参军,应该早早就结婚成家了,后年就要退伍了,爹娘开始张罗起了他的婚事,想着能够让他在退伍前把婚事办了,爹娘的想法是好的,可是想着家里的贫穷,高建军又有些烦燥起来,姑娘会不会嫌自己家里穷呢?会不会嫌自己家里兄弟姐妹多?…… 山风吹来,将赶路的燥热吹散了许多,也将高建军纷杂的思绪吹走了许多,高建军觉得自己似乎考虑的太多,整了整帽子,扯扯衣角,不去想太多,先去看看那个姑娘再说,也许根本就互相看不上,那么所有的顾虑,也就成了杞人忧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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