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安儿女——吕桂娣与蒋瑞荣

将光帅 · 发表于 2019-8-11 1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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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与母亲
　　□蒋明亮
　转载千岛湖报　五味人生……

　　《百姓叙事》讲述的是老百姓自己的故事，从最贴近生活，最普通的百姓生活中挖掘，使之与您产生心灵链接的共鸣。如果你的亲朋好友有故事，如果你知道哪里有好故事，如果这个动人的故事刚刚发生，或者正在发生，那么，请尽快与我们联系，我们会将它告诉给更多的读者。

　　那天，和家人一行肃立在母亲墓前，一柱清香，深托哀思，三躬跪拜，思绪万千。从安然入土的母亲想到长眠异国他乡的父亲，不禁潸然泪下。

　　2013年3月，在千岛湖新闻网看到一篇介绍我父亲的文章，题为《秀水遥祭上甘岭》——“忠烈淳安”清明特辑之蒋瑞荣烈士。

　　历史的记录

　　看过电影《上甘岭》的人，都会被其表现的人间炼狱般的战场激烈所震撼，而真实的战场却比其更为惨烈。

　　让我们先翻开尘封的军事记录吧：

　　“敌军调集兵力6万余人，大炮300余门，坦克170多辆，出动飞机3000多架次，对志愿军约3.7平方公里的阵地上，倾泻炮弹190余万发，炸弹5000余枚。战斗激烈程度为前所罕见，特别是炮兵火力密度，已超过二次大战水平。我方阵地山头被削低两米，高地的土石被炸松1—2米，成了一片焦土，许多坑道被打短了五六米。敌人虽然使用世界战史上空前集中的炮兵，但打不破志愿军的钢铁防线。志愿军参战部队共4万余人。他们依托以坑道为骨干的坚固防御阵地，英勇顽强地抗击进攻之敌，每一表面阵地都反复争夺数次，战况空前紧张激烈。”

　　上甘岭我们“很熟”，朝鲜离我们很远，但在弹雨火海、血肉横飞的战场上，却有多名淳安好男儿拼死搏杀，血洒疆场。蒋瑞荣就是淳安烈士群体的杰出代表。

　　蒋瑞荣1926年7月出生在原梓桐乡张家桥村，四岁时，由原长岭乡横川村蒋幸林收为养子。1948年8月8日被国民党抓去当兵。1949年5月，在杭州解放时加入人民解放军。1950年10月，加入志愿军赴朝参战。1951年加入新民主主义青年团。1953年7月，我志愿军向敌人发动第三次夏季攻势。9月，美帝国主义调集了三千多兵力，在三十余辆坦克的掩护下，向我上甘岭附近的某高地反扑。志愿军某团3营9连，驻守在该高地坑道里，面对十倍于我的敌人，浴血奋战。

　　面对敌军坦克逼近而我军又缺少重武器的险境，已经杀红眼的爆破手蒋瑞荣抱起炸药包，跃出战壕，和几名战友一起扑向敌军坦克群，与其同归于尽。烈士忠骨安葬在朝鲜战地上。

　　噩耗传来，烈士妻子吕桂娣，化悲痛为力量，在生产和工作中作出重大贡献，被评为县特级烈属模范，并加入中国共产党，参加第三届赴朝慰问团，出国慰问志愿军。先后当选为中共淳安县唐村区委委员、浙江省人大代表，省妇联执行委员，出席全国妇女代表大会和全国青年社会主义建设积极分子大会。

　　据史料记载，抗美援朝期间，淳安（含遂安）县共有44950名青壮年报名参军，批准入伍的1420人。至战争结束时，有200位淳安儿女壮烈牺牲，长眠于异国他乡。

　　烈士的英魂，殉国的英名，将千岛湖、上甘岭两个相隔万里的地名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父亲牺牲后

　　“200团都是些要阵地不要命的人……”每次提起父亲，母亲都会说这句话，其因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前不久，我特抽出时间翻阅一些资料后，总算弄明白为何提起200团，母亲就那么来火。原来志愿军某团是父亲牺牲时所在的团，那个团也是个英雄团。该团在解放战争时期因首创“立功运动”还受到毛主席的表彰。那个团有位许家朋是志愿军一级战斗英雄、特等功臣、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英雄，是安徽绩溪人，和我父亲也是战友。在1953年7月6日因以胸膛堵住敌人的机枪火力点，为部队开辟进攻道路而英勇牺牲。两天后也就是7月9日，父亲在同美军第七师的战斗中舍身炸坦克而光荣牺牲。与父亲一起参战的浙江嘉兴的陆骏就是某师200团的政委，也牺牲在上甘岭战场。

　　后来得知，就是这个200团，孟良崮打张灵甫的74师有他们；打上甘岭有他们；打珍宝岛又有他们。可谓这个团是敢打敢拼，有三“猛”三“得” 之称。（三猛：猛打、猛冲、猛追；三得：打得、跑得、饿得）军魂所系，所向披靡最后终于让我明白：父亲作战为什么那么勇敢，原来他们都是为了国家和人民的利益而不怕死的人！

　　父亲牺牲后，一张由彭德怀签名盖章的“革命烈士” 证书由上级部门派人送到了家中。爷爷蒋章林接过证书后悲痛万分，一个忠厚老实的农民，每天蒙蒙亮就下地干活，天黑才回家，根本不愿与人交流，泪水只是往肚里流，他是把老来丧子的悲痛藏在了心里。

　　奶奶卲明娣是一位勤劳善良，从不与人结怨的人，得知儿子的牺牲再也受不住这一沉重打击，于是日夜啼哭，导致双目失明。记得那个时候，奶奶每次都是一边哭泣一边摸着我的头说：“嫩（小名），上心读书吧！长大后好好报效国家，我死也就眼闭了”。

　　那时我才五岁。听老人说，我出生一年后，父亲就背井离乡而去，后来一直没有回过家。直至1953年7月英勇牺牲在朝鲜的上甘岭，我都没见过他。

　　六岁以后，我只知道自己是革命烈士的后代，于是在家人的言传身教下，无论是读书还是工作以后，都积极要求上进，好好做人，好好工作。

　　母亲是模范

　　1929年7月，母亲吕桂娣出生在威坪镇后屏金家村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解放后，她带领妇女做军鞋支援解放军，还积极组织农村文艺宣传队，自编自演节目，大力宣传党的方针政策，成了唐村区远近闻名的积极分子。后来，她不惧自身安危参加了八都闻家土改队，一去就是三个月。

　　解放初期，淳安县土匪活动非常猖獗，有好几个区的南下干部和土改积极分子都被他们杀害了。母亲于是白天下乡发动群众，在晚上睡觉时还把一个手榴弹放在床边的桌子上，以防土匪半夜来袭。

　　在农业合作化时期，母亲还担任了横川村高级合作社的副社长，与大家一起发展农业，多打粮食，支援国家建设。后来，母亲所在的合作社还被评为省级先进单位。为此，国家还奖励横川村一部双轮双铧犁、一只汽油灯和一部无线电收音机，这在当时的淳安县来说，绝对是稀罕物，所以邻近的村子，每逢开社员大会都赶到横川村来借用。

　　1953年10月4日，母亲在参加以贺龙元帅担任总团长的中国人民第三届赴朝慰问团回国后，经常受邀到处作报告，讲述见到毛主席的幸福感受，宣传党的英明方针政策，宣传抗美援朝的重大意义。虽然母亲文化程度低，没有读过书，可上台作起报告来，还是有头有尾，有板有眼，重点突出，层次分明的。每次作完报告，人们都说：一个没有读过书的农村妇女，上台讲话如此出色并富有强烈的感召力，这真让我们感到惊奇。难怪1954年3月，浙江人民出版社还专门出版了一本书，书名叫《我会见了朝鲜军民和中国人民志愿军》，封面就有“吕桂娣等著”的字样。

　　到了三年自然灾害期间，全国闹饥荒。母亲几次带我到八都和大茂山尖背后去挖蕨根、葛根，掺入少量玉米后磨成粉做粿煮汤。尽管干涩难咽，但总算多了一条生存之路。面对困难，母亲总是说：“要相信党，相信政府，困难是暂时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母亲长期担任生产队妇女队长，凡事以身作则，每天早出晚归，十分辛苦。一次打山核桃从树上摔下来，昏迷过去后社员把她抬回家，幸无大碍，一个月后又下地干活了。每逢冬天，山区严寒，她都带领社员发扬大寨精神，开山挖土，改天换地，手脚都冻裂、渗出了血，手上脚上到处都贴满了胶布，做子女的看了都很心痛，可母亲总是笑着说：“做人，做人，就是要做的”。

　　因为威坪横川村山高坡陡，田少地薄，劳动条件十分艰苦。有次，我说干脆把横路以上的地全都种成山核桃树，发展果树不是很好吗？母亲却道：“你的想法是有道理的，但横川村有近400人口吃饭，不种粮食，你吃什么？”改革开放后，农村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面对经济繁荣、社会稳定、人民安居乐业的新局面，她由衷地称赞：“邓小平真有办法！”。

　　作为烈属模范和劳动模范，母亲是当之无愧的。当我父亲在朝鲜牺牲后，她化悲痛为力量，在各项运动中忘我工作，作出了突出的贡献，成为长岭乡解放后发展的第一批中国共产党党员，也是淳安县至今唯一一个连续三届任浙江省人大代表的人。

　　后继有人

　　在曾经的年代，母亲曾三次受到毛主席的接见。但最令人折服的是——后来她又先后把三个儿子（卫星、红星、金星）全部送到部队，履行保卫国家的义务。

　　曾有人话里有话地对母亲说：你这样一心一意为了国家，得到多少好处呢？母亲听到这话后总是坚定地说：“保卫国家是公民应尽的义务，有国才有家，我无怨无悔。”

　　后来母亲经常教育晚辈，作为军人家中的子孙，一定要发奋学习、刻苦磨炼，时刻树立一种为人民服务、为祖国献身的信念。懂事听话的外孙子唐晓刚便遵照了老人的意愿，考上武汉空军雷达学院，毕业后还在海军东海舰队工作。看来，母亲是当之无愧的拥军模范。

　　如今，母亲已去世四年了，但她始终作为一个模范的形象在我心中，她始终是那么高大。她和父亲一样，都是为国家和人民利益而无私奉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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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安儿女——吕桂娣与蒋瑞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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