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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瀛山闲人 于 2019-9-12 14:30 编辑
讲述我的母亲 我的外婆家在现今的千岛湖湖底，那是我永远回不去的家。“摇呀摇！摇到外婆桥。”可我外婆家的那一座座弯弯的小桥却在何方？我梦中荡摇在外婆桥边的那只小船，是那样的迷离，那样的飘缈，梦中的那枝长篙永远也探不到、触不及水中的那片云彩。 我的外婆家在老遂安县城南的三都畈上的富江，解放后属遂安县芮畈乡，那是享有“浙西小天府”之称的地方。外婆家的祖上那可是富裕人家，记得我母亲谈起过，她小的时候还在家中看到过祖上做官的官服、官帽。但到了太平天国的时候，那时外曾祖兄弟都已经过世，家里还剩下二位外曾祖母，其中年少的一位有了身孕，而且又是三寸金莲的小脚，为了保护家族的香火延续，为了躲避匪兵的追杀和欺凌，大的外曾祖母就背着小的外曾祖母日夜逃命，为了能得到村民们的帮助和照顾，她们撒尽钱财，只求保住这一脉香火。太平天国之后，整个家族就开始败落了，到了我外公出世的时候，家里除了祖上留下的旧房子外，已经没有多余的土地和钱财了。等我外公家稍微喘过气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并能够娶妻生子时，我外公都已近而立之年了。因此外公只能娶了年纪上比自己小了整整一轮的外婆，到了1939年，我母亲出世的时候，我外婆其实之前已经生育多胎了，只是受当时的医疗条件限制，没能养起来。由于艰于子嗣，我的外公外婆对孩子们就特别爱护，生怕嗑着、碰着。到了我母亲十岁那年，也就是1949年，那年正好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我娘舅才出生，由于是个男孩，我的外公外婆更是宝贝得不得了。 由于解放后的新社会讲究男女平等，已经十几岁的母亲，才终于有了机会上学了。听说小学是附近几个村集中起来上。我也记不得叫什么小学，我母亲在班上也算年龄大的，她有几个小同学，是女的。我妈嫁在我们村里之后的头几年，我们兄弟姐妹还曾跟随我妈妈去过她们的家玩过。 几年之后，由于母亲学习成绩好，又上初中了，在当时，能上初中的女孩子家并不多见。那时全县分好几个初中，有镇中、有农业中学、有茶叶中学，而我妈妈要上的中学就是茶叶中学，也算是遂安茶乡的一种特色学校吧！那个茶叶中学所在的位置正好在我们村上，我们村叫黄土岭村，学校就在我们小时候经常去砍柴火的塘坞口子上，所以大家习惯上叫它“塘坞学堂”。 我妈上初中之后，正好是赶上大办食堂的时代，开始的时候，大家可以敞开肚皮吃，但不到一年就撑不下去了。那时我妈的村里真的很穷了，饭也吃不上。加上离家又远，经常是有上顿没有下顿。为了能上完初中，为了能有口饭吃，正好我们村里有位从我妈村里嫁过来的，按辈份我妈应该叫她为姑姑，她就把我妈介绍给我爸。那是我爸正好在富春江水电站建设工地上班，每月还有工资可以发，再另上我们村里荒山野坡很多，烧畲开荒可以种上玉米、高粱、小米，所以还不至于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苦于生活所迫，我妈就答应嫁给我爸了。初中最后一学期是我爸出钱给我妈上的，这时的茶叶中学编制已经取消，所以，这个学校的大部分学生就并入到了芹川中学，那个学校距离我们村有近三十里路，然后我妈就在我爸家里拿米拿钱，也终于可以初中毕业了，所以就顺理成章的嫁给了我爸了。 大办食堂之后就连续的三年自然灾害，正值那时新安江水电站也开始全面蓄水。由于事先考虑不够周到，水位上涨很快。那时的遂安库区的百姓，为了响应党的号召，积极投入到大搬移的行列。我们淳安的百姓是非常纯朴，非常善良的，也非常听从党的召唤。当时有句很响亮的口号：“只带走新思想，不带走旧东西。”所以他们在第一次迁移的时候，几乎没有带走家中的大型家俱，只有生活必需的衣物铺盖和锅碗瓢盆。在第一次迁徙时，我的外公、外婆和娘舅就来到了老遂安县的八都白马乡，开始的时候，是借居的当地“老社员”家里。那时的生活可以说是非常艰辛的，要吃没吃，要穿没穿。但为了支援国家建设，大家心里还是暖和和的。 由于我叔祖是本乡党委书记，加上我妈是当时村上为数不多的女初中毕业生，如果我妈具备那种领导的天赋，我看混个小干部当当，应该是不成问题的，但事实上却是什么都不是，仍然在农村里朝面黄土背朝天地干着农活。我也知道我妈的性格里有过于直爽的成份，有的时候非要一吐为快而不计后果。但我母亲是个非常勤劳的人，由于是个初中生，所以日常的生活打算还是比较精细的。这为以后我家六口人生活不至于无奈而庆幸。 在我出生后的不久，“形势浩荡”的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因而我家也就接连遭受政治上的不幸。由于当时的农村里大家都比较穷，所以也不不感觉物质生活上的特别痛苦，但政治上给人的压力却是常人难以承受的。特别是到了1968年，“文革”变得急风暴雨了。我的叔爷爷和我的后爷爷由于承受不了当时的政治压力，都先后遭到迫害并致死，整人家族都沉浸在无奈、痛苦、迷茫和恐惧的气氛之中，那真是个风雨如磐的岁月。也就在那一年，我外公由于年迈和身体的原因，加上几年的流离颠波，也不幸去世了。那一年刚好是我弟弟出生的第二年，为了能及时赶上我外公的葬礼，我妈背上背着还在襁褓中的弟弟，走三十多里的乡道，又在千岛湖上乘几个小时的客船，然后还要走四五十里的山路，才到达深山老林里的外婆家。自此之后，在白马的外婆与娘舅就成了孤儿寡母了，生活可想而知有多艰难。我们一家，上有年迈的奶奶，父母又生了我姐、我和我弟（当时我的小妹还没有出生），日子自然是过得非常拮据的。因此我们与外婆家只能各过各的日子，谁也帮不了谁。 我母亲是个很直爽的人，对别人总是以诚相待，但不考虑别人会是怎么想的。平时在生产队里与大伙儿干活，聊天时，总是夸耀娘家祖上曾经如何如何富有，因此别有用心的人就开始怀疑我妈的家庭成份问题，并利用这点无根无据的猜疑，成了诬陷我家的“武器”。 其实我外婆家到了民国的时候早就是个破落户了，到了解放的时候，也只是“混”了个“下中农”而已。但众口砾金，谎言说一千次也变成“真理”。 由于那时外婆家又进行了第二次的迁移，乡亲们过怕了没吃没喝的苦日子，这一次他们看准了哪儿田多就迁到哪儿，于是就千里迢迢迁到了江西省峡江县，那是个井冈山边上的一个偏远县，可这里田多，粮食可以解决了。 谁想到竟离我们家又两千多里地。所以就算别人胡说我妈是富农家的女儿，也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因此我们小时候也成了富农家的狗崽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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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9-11 1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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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9-11 1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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