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窄巷子

小编瑾瑾

　　年夜饭吃好，已将近晚八时。本想早点回宾馆休息，但除夕夜的宽窄巷，来了不逛是会后悔的。虽然基本上是人抬着人走，我们还是“挤”到近九时了才离开。现在想起，有许多场面是值得记录下来的。

　　一是窄巷子“周新华三大炮”。此前看过一篇文章，说四川省成都市的“三大炮”，在小吃王国里是最有声有色的，它以糯米为主食材制成，由于在抛扔米团时案板、托盘和团簸会连续发出“咣、咣、咣”的响声，故名三大炮，除能调动人们的嗅觉外，还可直接调动视觉和听觉，属于表演型美食，所以越是人多的地方，越能抓住食客；但因成都的高速发展，现在这门传统手艺已日渐没落，随时能吃到三大炮的，只剩两个地方，一个文殊坊，一个锦里。没想到宽窄巷内也有一家“周新华三大炮”，我们隔老远就听到了声声震耳的“炮”响，挤到跟前一看，只见店铺口一块案板上，分两排两两叠放着十二个铜盘，案板下有一口热气腾腾的大铁锅，锅里装着已煮熟舂成糍粑的糯米饭；一个身强力壮的汉子，随着一阵锣声，从锅里扯出一把糯米饭糍粑，分摘、揉搓成三团，依次往天上高高抛起、轻松接住，又用力砸向案板、弹跳到斜放在上方铺着熟黄豆粉的团簸内，案板、烘托气氛的铜盘、团簸相继发出被称为“火炮”“铁炮”“枪炮”的三声炸响，让糍粑在团簸里裹粘了豆粉后装盘，再浇上红糖汁即成。这成都小吃的炮制手法，果然“技惊四座，艺压群芳”哪!难怪门口店招上明明白白写着:“爸爸去哪儿（第二季），成都名小吃”呢，原来是教明星们做名点的大师，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啊。

　　二是“魔高”文化酒吧和“蜀韵园”戏院。从周新华三大炮往前走几步，便是成都唯一一家洞窟式酒吧——魔高。据说其创意来自敦煌莫高窟，是集建筑、彩塑、绘画观赏和娱乐休闲为一体的多元化酒吧，人入其中，犹如置身在“千佛洞”一般，顾客可以边品酒，边观赏川茶茶艺、蜀戏彩绸、川剧变脸、皮金滚灯等传统绝技表演，体会和感受成都酒吧文化所特有的艺术气息。魔高酒吧楼下，店铺一字排开，全是老成都的名小吃，有泡菜豆腐、香辣鱼豆腐、川味腊肉、川味香肠、冰糖雪梨、酸梅汁、周新华三大炮、竹筒饭、菠萝饭、糍粑、凉糕、龟苓糕等等。经过其门口时，适逢工作人员正在发放介绍魔高的资料，得一份放好，待闲时阅。前遮后拥至“蜀韵园”，只见数名扮相俊美的年轻“川角”在门口分列两旁迎候观众。一打听，始知这里原本是一座历史悠久的百年老茶馆戏院，2008年改造成集“专业戏曲、古装摄影、餐饮聚会、会议承办”为一体的大型民企，是成都唯一一家全天候满时段演出传统剧目的顶级茶馆戏园子，融合了四川本土传统的曲艺、茶艺和川菜文化，每日为来自海内外的游客们演绎具有巴蜀特色的川剧《霸王别姬》《白蛇传》和《变脸》《滚灯》《手影》等经典剧目。走累了玩累了，坐下来歇歇静静地品味川菜喝杯茶，听听小曲看看戏，还可以拍些传统戏剧照片作留念，怎一句“巴适”了得!在这里，因为想多拍几张照片，还和家人们走散了，好在有手机，通话约定于“少城记忆”门口会合后，又继续前行。

　　三是“年画重回春节，宽窄迎新纳福”。除夕夜的宽窄巷子，除了流光溢彩、人潮涌动的店铺和满街灯笼、春联、福字、中国结外，还有阔别归来、随处可见的年画，不但让我沉醉在传统年味之中，也深受小外孙女们的喜爱，纷纷拍照作留念。仔细观察，无论是悬挂着的还是张贴的，每幅大年画的左下角，都有两行文字——年画重回春节，宽窄迎新纳福。好在如今网络社会，只要站在一边，打开手机，分分钟就能知道曾经的事情:原来几天前的1月28日，由中国手艺网、四川大学、成都文旅集团和绵竹市政府共同举办、四川省文化和旅游厅作为指导单位的“年画重回春节——2019宽窄巷子·绵竹年画节”在这里的东广场上举行启动仪式，响应文化和旅游部关于“年画重回春节”活动的安排和要求，推进年画为代表的非遗更好地融入当代、融入生活，让老百姓感受浓浓的年俗、年趣、年味。而流行于西南地区的绵竹年画，是与天津杨柳青年画、山东潍坊杨家埠年画、苏州桃花坞年画齐名的中国四大木版年画之一，是世世代代民间画师们勤劳智慧的结晶，体现了巴蜀人民乐观向上的思想感情和古老的民族风尚，2002年入选首批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这次年画节，在宽窄巷子街区数百户商家房檐下悬挂了创新年画作品，有文姬归汉、西厢记、封神榜、西游记、三国演义等戏曲故事，还有耗子嫁女、三猴烫猪、狗咬财神、看官盗壶等民间故事，更多的是竹报平安、吉庆有余、天官赐福、麻姑献寿、紫薇高照、花开富贵、二十四孝图、迎春图、百子图、凤梧桐、纺线女、五谷丰登、连年有余等表现美好愿望的图案，整个活动至2月19（农历正月十五元宵）夜结束，历时二十三天。人声鼎沸里，停步观看年画的游客越聚越多，足见传统文化对现代人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

　　四是巷子口长顺上街右侧的《宽窄九墙》。这面以典型的老成都生活场景为主题的互动式浮雕文化墙，是国内著名城市雕塑艺术家杨奇瑞带领中国美术学院十多位师生，用从城市拆迁中捡来的古砖古瓦和旧货市场里淘来的老物件，原汁原味地再现出宽窄巷子的历史文化和市井生活，展示了具有鲜明地域特色的老成都风情画卷，很受游客们青睐。《宽窄九墙》包括《百变门神》《宽窄重门》《少城家书》《老屋回响》《呼吸瓦墙》《骠骑思征》《旗营碎影》《老井镜像》《耙耳朵嘛》等9组雕塑。尤为称奇的是《百变神门》，只要游客走进门神两米范围之内，它就会自动变脸，每四秒一次。还有《耙耳朵嘛》，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一名男子骑着在一边搭有偏斗载客的三轮自行车，侧过脸来深情地回望乘客，因最初为丈夫骑车妻子乘坐，故得名“耙耳朵”，是成都市井文化中一道独特而温馨的风景线，任何游客坐上去与之合影，都会惟妙惟肖，让旁观者忍俊不禁。而《呼吸瓦墙》观众靠在上面可形成有趣的压印、《老井镜像》里能看到熙来攘往的街景、《老屋回响》一经触碰会发出各种老物件的光影声响等，都令人仿佛置身于时空交错的梦幻中……

　　回到宾馆后，一边打开电视看正在直播的央视“春晚”，一边上百度浏览有关宽窄巷子的介绍，得知宽窄巷是清朝遗留下来的古街道，由宽巷子、窄巷子、井巷子平行排列组成，全为青砖黛瓦的仿古四合院落，与大慈寺、文殊院并称为成都三大历史名城保护街区。宽窄巷子的前身叫“少城”，是公元前311年（秦并巴蜀后的第六年），秦相张仪、蜀守张若在成都建城时，依秦制于“太城”（也叫大城）的西边建造的。由于当时在少城中“修建闉圚，市张列肆，与咸阳同制”，使少城比大城更为壮观。但接着却历经兴衰，先是在晋代（347）被桓温一把火烧毁，直至明嘉靖年间，才由藩王朱让栩在原址上重建并扩大了少城的范围。再后来，张献忠入蜀，杀得四川十室九空，兵败离开时，又将成都几乎烧成白地，少城在这场战火中，不但被纵火烧光，连城垣垛堞也被夷平，致使偌大一座城池，变成了满目焦土、人迹灭绝的废墟。七十多年后的清康熙五十七年（1718），年羹尧在平定准葛尔之乱后，选留千余兵丁驻守成都，并从1721年起，在“少城”废墟上修筑“满城”。由于旗人千里迢迢来到蜀都，难免有思乡之情，在修筑家宅时，采取了北京四合院的形制，为适应本地气候，又融进成都民居风格，所以形成了独特的穿斗式房房相连四合院住宅。当时的宽巷子叫兴仁胡同，窄巷子叫太平胡同，井巷子叫如意胡同。宽巷子的住户是文武官员，窄巷子和井巷子居住的是兵丁仆佣。宽巷子宅院大，窄巷子房屋小，虽然巷子差不多宽，却有宽窄之名，故民间有“宽巷子不宽，窄巷子不窄”的说法。辛亥革命后，拆除了满城城墙，一些达官贵人来此辟公馆、建私宅，于佑任、田颂尧、李家钰、杨森、刘文辉等先后定居在这里，蒋介石也曾来此住过，使这些古老的建筑得以保存下来。民国初年，当政的城市管理者下文，将“胡同”改为“巷子”。民国三十七年（1948）的一次城市勘测中，工作人员在度量之后，随手将宽一点的巷子标注为“宽巷子”，窄一点的那条标注为“窄巷子”，有井的那条标注为“井巷子”，此后便一直沿用了下来。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宽窄巷子列入了《成都历史文化名城保护规划》。2003年，宽窄巷子历史文化片区主体改造工程确立，在保护“老成都、真建筑”基础上，形成以旅游休闲为主、具有鲜明地域特色和浓郁巴蜀文化氛围的复合型文化商业街，并最终打造成为具有“老成都底片，新都市客厅”内涵的“天府少城”，其中宽巷子代表最成都、最市井的闲生活，原住民和龙堂客栈、精美的门头、梧桐树、街檐下的老茶馆等，呈现了现代人对一个城市古老的记忆；窄巷子的特点是老成都的慢生活，“宅中有园，园中有屋，屋中有院，院中有树，树上有天，天上有月”一直是中国式的院落梦想，也是窄巷子的生活梦想，通过改造，窄巷子形成了以颇具格调的创意酒吧、西式餐饮、简餐、咖啡、艺术休闲、特色文化主题店和特色生活馆为主的精致生活品味区；井巷子的定位是成都人的新生活，以酒吧、夜店、甜品店、婚礼场所、小型特色零售、轻便餐饮、创意时尚为主题的动感娱乐区，“宽窄巷子街区”从此开始出现在世人的词典中。2005年，宽窄巷子街区重建工作启动。2008年6月14日（第三个中国文化遗产日），宽窄巷子街区作为震后成都旅游恢复的标志正式向游客开放。

　　除夕夜我们只看了宽巷子和窄巷子，还有井巷子没来得及看，但窥一斑而知全豹，相比以前去过的不少古镇古街，成都宽窄巷子别具一格，是将传统特色与现代生活融合得最好的旅游景点之一，里面可看的东西很多，因此几乎所有匆匆而行的脚步在这里都会由欣赏变得闲适安逸起来——那句“少不入川，老不离蜀”的古语，大概也与彼有关吧。

作者｜余象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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