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回时

小编梅梅

燕子回时

作者 | 林新娟

打着伞，在屏湖村行走。烟雨迷濛中，一路鸟语相伴，声声抑扬有韵，句句绵柔从容。

到淳安看水，从三千西子，碧水一湖，到乡野日常，一一走得从容。

因一座水电站，诞生一座水库。因一座水库，淳安的山变矮，村庄改写历史。迁居的屏湖，座落在U字型山凹里。民房依两侧山体而建，门前居一湖泊，碧水印蓝天，如珠，似镜。

清晨的屏湖，雨丝如线，凉意轻袭。大概是时辰尚早，村中稍显安静，但有脚步声轻弹。幢幢民宿里，精致的大门已大开，昨晚留宿的游客，携起行囊再出发。

村巷不宽，柏油路面洁净，临湖侧设花坛，花木扶疏。几棵石榴树果实满枝，几株枣树红果点缀。树冠如盖的樟树下，村务公开栏、垃圾分类积分兑换展示窗左右相立。

山水是地上之文章。本着不搞大开发、共抓大保护的发展原则，淳安人极力做好生态保护的必修课。从水库到千岛竞秀，再到浙江人的大水缸，一方秀水，蓄满浙江儿女的心愿与骄傲，溢满淳安人的责任与担当。

环湖而行，在村庄U字型的底部，有一片百亩菜园。菜园一端伸至山脚，一端衔着湖水。一种原生的古朴与安然，在悠悠天地间缓缓铺开去。

田园里，一畦畦一行行的菜蔬，独立又相依。南瓜、丝瓜、卜瓜，精心地爬满篱笆。金瓜浓密的藤蔓，调皮地匍满辣椒地。

一朵朵丝瓜花，南瓜花，在风雨中微颤。几只蜜蜂，固执地在花间萦绕。几只蚂蚁，随着藤蔓爬行，不急不慢。一挂挂莹翠的豇豆，水灵灵地在风中摇摆。一只只金瓜，安静地拥着土地酣眠。

田园深处，几个打着伞的身影，在绿色中起起伏伏，不经意的一抬头，便是满眼的南山。

假期里陪孩子背诵古诗词。陶渊明的《饮酒》，范成大的《田园四时杂兴》，不断牵起孩子的向往，也令我常常幻身田园。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诗人心中的一片东篱，一座南山，一种物我两忘的怡然自得，字里行间一一沁之。一生宦海浮沉的苏东坡，认为“见”字用得极妙，表达了作者心中无所求的偶遇。倘若以另一种眼光看，也许那片青翠的南山，也是一种好生态的隐隐体现吧!

无论是才华还是为人处事，苏东坡都以陶渊明敬之。同为官场中人，同为目空一切之性情，一个选择归隐，一个选择苦中作乐，随遇而安。不同的田地里，可以长出相同的作物。不同的人与性格，选择终究不同。但无论何方的山水，只要留得一片天地，照样可以开出花来。

曾经家在乡下，在村前大片的田地里拥有一片自留地，时蔬不绝。少时与发小们一入菜园，摘下豇豆就咬，捧起金瓜就啃，掐下一朵蚕豆花就插发间。转身临水照镜，银铃般的笑声荡满山谷。

把大蒜一粒粒埋入土壤，把青菜苗一根根种下地，用刀割下一丛丛的韭菜……天旱的傍晚，父母亲一担担地挑水进园，在夜虫的歌唱中，我拿着竹筒浇水。一股股因干燥蒸腾而起，泥土与太阳交融的气息在园里奔跑。

龄界入学，掌勺的奶奶习惯在厨房里高声唤我。“摘八个辣椒!”“摘两个金瓜!”“拔六根蒜苗!”跨小河，踏阡陌，步步生烟时，心里声声念着奶奶的指示，到地里一边摘着菜蔬，一边掐着手指数了又数，转身忐忑地把劳动成果送入厨房。正确与否，奶奶的脸上总盛着好看的菊花。

“童孙未解供耕织，也傍桑阴学种瓜。”初读此诗，孩子并不解其意，而我能给予的，只是字面上的解释。如今那片自留地已被填埋，我的孩子无缘触摸土地的气息，只能在古诗词中展望乡村即景。

得与失之间，总是难以平衡。当下的发展，把农村越挤越瘦，老屋灰飞烟灭，遗存的田园在夹缝中求存。乡村逐渐扮靓的今天，世代传承的草根文化，古朴的刀耕火种，像东流的水般越淌越远。

遗失的苍凉，比挖掘机银亮的爪子还惊心。只愿往后的相遇里，我们的孩子们，别指着韮菜道麦子，指着麦子道韭菜，便是心安。

雨丝袅袅，在伞边聚众成珠，啪嗒啪嗒地落下。早起摘菜的村民，或男或女一个个拎着满载的菜篮子走出菜园，刻满岁月迹痕的脸上，笑意盈盈。

“我拎回去，炒两个新鲜菜早餐就上桌啰!”昨晚下榻的品蜜农庄庄主老方，提着一篮满满的菜蔬回转，并嘱我早回。

老方是本地人，年轻时当兵，转业至邻县从事文艺工作。曾历经牛棚与高帽的百转千回，无论身体发肤经受怎样的撞击，夜深人静无声唱一曲，足以聊慰人生。退休后的老方回归故乡，在家种地，养蜂，开民宿，闲之乐之。

老方是幸运的，少小离家老大回，故乡依然。屏湖也是幸运的，偏居一隅，山水依旧，草木依旧，只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多了起来。

回转，几户农庄已迎来新一天的客人。他们拎着行李进入农家，复出，打着伞在村中行走。一对双胞胎男孩，五六岁的模样，与母亲一起立在湖边。

一个孩子仰望苍穹，见两鹰盘旋，比翼双飞。一个孩子看湖中涟漪悠悠，鱼儿腾跃。站在年轻母亲两侧的他们，一个劲地鼓掌叫好，一个劲地摇着妈妈的手喊——快看，快看!

在一幢外墙刷成粉红色的农庄前，两只燕子先后飞入廊下的营巢。三只小燕子，张着嘴迎接双亲。待我走近，它们一家已移入巢内。那巢，居然是两两相通的内外室。

再过些时日，它们一家即将迁徙，来年回时，见此地风景依然，家园依然，必甚喜!

我的猪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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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陈

燕子没以前多了，野鸟却比以前多了，真是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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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盛开春色艳，燕子归来嘻闹春，岁岁年年花相似，一去一回又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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